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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小小说]一个不想回家的浪人

  阿村又和人吵架了,还差点打 起来。 这已是这个星期以来,阿村第三次和同教发生冲突了。
  阿村来自浙江沿海一个富裕的小城--乐清,今年37岁的他,却因10年的吸毒史而有了一张50岁的面孔,瘦弱的身躯也过早地有了微微的驼 背,一副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,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原本清秀的脸爬满了岁月的沧桑。
  连续一个星期,阿村都是凌晨二、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。吱吱呀呀的床板声在略显拥挤的房间里变得更加刺耳和沉闷,其他人都已呼呼睡着了,只 有他下铺的阿武在默默数着他转身的次数,时不时焦虑地借着昏暗的走廊灯看手表的指针跳动。
  阿武是阿村的同乡,二人来自同一个乡镇,也是阿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。
  阿武轻叹了一口气,他知道阿村不以三点肯定是睡不着的,因为他有着沉重的心事。阿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不错的家境,慈祥的父母,贤慧的 妻子和可爱懂事的儿子。但这一切都从他吸了第一口毒品起彻底改变了。从1996年起,他的生活就在戒毒所和劳教所之间打转。这是他第四次走进劳教所,期限 是二年六个月,第一次是一年半,第二也是一年半,第三次是二年半,加起来有八年之久。在这十年中,吸毒不仅耗光了他全部的家产,捣空了他健壮的身体,妻子 也在他第二次劳教解教后和他离婚了。七十多岁的老父亲替他抚养着年幼的儿子,缺少家庭温馨的儿子早早地离开了学校走上社会,幼嫩的肩膀过早地担起了沉重的 生活重担,15岁的他开了家电脑店。
  这一次进来,自上次解教仅仅间隔了二个月。阿村也没有了和家人联系的勇气,当上个星期打电话回家时,父母也只是淡淡地问他在哪,也许他们已 经习惯了儿子飘泊的影子,所以在这二年多的时间里,阿村连会见室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。
  阿村失眠是因为再过十几天,他又要解教了。
  这个让所有接受改造的都欢呼雀跃的好消息,却让阿村一次又一次陷入思索的痛苦之中:走出劳教所的大门,我该怎么办?我将往哪迈步。他试着理 出每一条可能的路:一是回家,但家在哪里?父母年纪都大了,早已和他分家,儿子自己开个小店,也不希望他去帮什么忙,整个家只有自己是多余的,在家里没有 生活来源,他也呆不住。二是找朋友落脚,不吸毒的朋友几乎没有了,剩下的个把不可能去制造他们,自己受不了那鄙视的目光,他们也不可能把钱借给自己,吸毒 后,自己的信誉度已经接受为零;吸毒的朋友除了毒品什么都没有,找他们只能走回老路。三是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,去做生意自己没有资金,家里肯定是没 有,亲戚那不敢借自己,朋友那里也不肯借,而如果讲让自己去打苦工,自己的身体还没一个麻包重,再说也吃不起这个苦了。而这一切的关键是自己也没信心不再 碰毒品,“一朝吸毒,十年戒毒,终身想毒”,自己的路该怎么走,阿村深深地苦恼着,所以这几天脾气特别大,和同教一点小摩擦就往火大去。
  在这十年中,只有二个春节是在家里过的,阿村多想这次出去后能再在家过个团聚年呀。可一想到离过年还有漫长的六个月,他犯难了,他对自己能 坚持到过年而不被抓住感到怀疑,前几次最长的间隔也才五个月。怎么办?怎么办?阿村突然想到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惊讶的办法,虽然他知道那是天方夜谭,但对他 来说却是唯一的可能:我不要奖分,找别人吵架,罚最高的分,拖到过年前几天再回去,那样我就可以在家过年了。想到这个方法,阿村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,但 一会儿他又像泄了汽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床上。这显然是不可能的,后来管教民警的谈话已证实了这一点。
  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,只有长长的叹息伴着阿村又迷糊地等待着天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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